总法嘉选｜融资租赁进入高维世界之路

总法嘉选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一个新法落地，会涌现多少解读，一个热点案件，会激起多少讨论。

每一天，我们都被信息淹没，焦虑没有时间读，却又怕错过了最重要的那一条。因为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就是需要通过获取精准高质量的新信息，为自己，为公司，为客户做出高效正确的决策。

为了给精进的法商人才们落实“双减”政策，法嘉特此邀请诸位业界资深的总法律顾问，以他们行走江湖多年的火眼金睛，为大家推荐他们会阅读与收藏的佳作，以期为大家繁忙的工作带来一丝“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偷个懒”的小确幸。

文章来源：公众号“坚持装深刻”

“我对三体世界说话。”罗辑说，声音并不高，他本想重复一遍，但是没有，他知道对方能听到。罗辑离开墓碑，站到他为自己挖掘的墓穴旁，将手枪顶到自己的心脏位置，说：“现在，我将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与此同时我也将成为两个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罪犯。对于所犯下的罪行，我对两个文明表示深深的歉意，但不会忏悔，因为这是唯一的选择。我知道智子就在身边，但你们对人类的呼唤从不理睬，无言是最大的轻蔑，我们忍受这种轻蔑已经两个世纪了，现在，如果你们愿意，可以继续保持沉默，我只给你们三十秒钟时间。”三个球体上都出现了两个相同的字：“住手！”“我可以谈谈条件吗？”罗辑仰头看着三个球体问。“你先把枪放下，然后我们可以谈判。”

读过《三体》这部小说的人们，对以上这个情节肯定不会陌生。在这个情节里，罗辑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拯救（延续）了地球文明。强大的三体文明之所以答应谈判，无非是难以跳出三体宇宙公理的范畴：1、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2、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基本保持不变。

企业的生存和发展也莫不如是。

从1981年我国第一家融资租赁公司—中国东方国际租赁有限公司设立起至今，融资租赁行业经历了40年的发展。其间立法、会计、税收都发生过巨大变化，形成了今天的12,000多家公司参与，63,000亿总资产规模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行业现状。同时，融资租赁行业的监管也从对外经济贸易部、商务部、逐步调整至银保监会统筹再由各地金融监督管理局具体负责，融资租赁行业的监管政策及法律法规的演变也经历了从无到有，从零散到趋于统一的过程。

数据来源：中国租赁联盟、联合租赁研发中心、天津滨海融资租赁研究院

近年来，随着融资租赁行业的重要性日益突出，融资租赁的行业法律法规建设日趋规范和完善，融资租赁业务的开展也逐步变得有法可依。

从1996年最高人民法院发布《关于审理融资租赁合同纠纷案件若干问题的规定》，到2021年1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中第十五章融资租赁合同专章的正式实施，融资租赁的行业法律环境被推升到了新的高度，全国融资租赁公司数量也从几十家迅速飙升至12,000家以上。随着法律环境的演变，融资租赁会计和税收环境也在变化。2006年，财政部首次发布《企业会计准则21号—租赁》。此后，财政部和国家税务总局多次就租赁税收问题做出了明确的规定。

与此同时，融资租赁的行业监管也日趋完善。2018 年 5 月14日，商务部宣布自2018年4月20日起已将制定融资租赁公司、商业保理公司、典当行业务经营和监管规则的职责划归银保监会，有关职责由银保监会履行。2020年5月26日，依据2017年全国金融工作会议确定的“融资租赁等机构由中央制定统一规则，地方负责实施监管，强化属地风险处置责任”原则，银保监会发布了《融资租赁公司监督管理暂行办法》。此后，各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以此为准绳，陆续出台了符合当地发展的融资租赁监管政策，融资租赁行业至此进入强监管时代，初步形成了“银保监会统一监管，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作为监管补充”的监管格局。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就像宇宙在对地球文明逐渐展开笑脸，法律法规和会计、税收、监管环境越来越有利于融资租赁行业规范和发展。

然而，2021年12月31日下午4时，就在人们结束一整年工作，准备商量去哪儿跨年的时候，央行发布了《地方金融监督管理条例(草案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条例》，公开向社会征求意见。《条例》明确将融资租赁公司划归为“地方金融组织”，与小额贷款公司、融资担保公司、区域性股权市场、典当行、商业保理公司和地方资产管理公司并列，并规定“地方金融组织应当坚持服务本地原则，在地方金融监督管理部门批准的区域范围内经营业务，原则上不得跨省级行政区域开展业务。地方金融组织跨省开展业务的规则由国务院或授权国务院金融监督管理部门制定”。

一石激起千层浪。看起来宇宙对地球文明又板起了面孔。何至如此？

来源：中国人民银行官方网站

其实早有端倪。

2015-2017年之间，医疗市场上有一家“独角兽”企业——远程视界。它发明了一个“天才”般的“商业模式”，“巧妙”地整合了地方公立医院、融资租赁公司、医疗设备代理商以及远程视界自身四个方面的需求。对于融资租赁公司，即使是对于头部融资租赁公司来说，资产规模都是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参考三体宇宙公理第一条，融资租赁公司在看到优质资产的时候，很难不想从中分一杯羹。公立医院本来就已经是优质客户，更何况还有远程视界这种独角兽企业的兜底，资产荒终于解决有望了。

远程视界的商业模式

模式没有问题，问题在于执行偏离了初衷。部分融资租赁公司忽视风险做高设备价格，甚至发展到后来虚拟设备进行租赁，将牵涉其中的48家融资租赁公司不分良莠，一起推向了无底的深渊。在2017年10月，因对方逾期付款，浙江康安融资租赁股份有限公司将威县中医院、北京亚太联盟医院管理有限公司、远程视界告上法院，远程视界账户被封，资金链断裂，成为倒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随后提起诉讼的诸多融资租赁公司，有的胜诉但得不到执行，有的因为融资租赁合同被判定为无效合同而败诉，更多的是时至今日悬而未决。

2019年，某汽车融资租赁企业先后被山西和辽宁警方立案侦查，原因涉及“套路贷”，“砍头息”。同样还是为了生存，为了解决资产荒，部分融资租赁公司以租赁之名行变相贷款之实，为提高合作渠道的收益而变造租赁合同，乃至发放连真实租赁物都没有的“虚拟贷”。如此乱象，甚至造成市场“融资租赁=套路贷”的负面印象。

由于真租赁是新业务，推广难度大，更多的融资租赁公司转而从事与租赁无关的变相贷款业务。国内涉足汽车融资租赁的企业多达280家以上，包括厂商系、经销商系、互联网系、专业租赁系……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在政策监管日渐完善的情况下，部分汽车融资租赁公司仍以“以租代购”、“汽车信贷”、“车抵贷”、“车辆贷款”等业务作为主业（广东省《关于规范融资租赁公司汽车融资租赁业务的通知》禁止在宣传中使用上述字样）。2021年，国内汽车融资租赁名义渗透率接近10%，其中强调余值和资产管理的“真租赁”业务占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2020年12月，银保监旗下的《金融监管研究》期刊2020年第11期，将融资租赁公司列入广义的“影子银行”。由此可见，融资租赁行业的良莠不齐，已经达到了挑战监管忍耐力的程度，直接催生了上面提到的《条例》（征求意见稿）的出台。

然而，强监管并不是世界末日，对于规范运营，坚持“真租赁”的融资租赁公司来说，反而是难得的历史机遇，因为“三体宇宙公理之二，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基本保持不变”。强监管并不会缩减市场业务规模，却会让玩家数量急剧下降。

如何在这场来自宇宙的降维打击中破局，从而进入高维世界？

首先，融资租赁公司应该明确自身定位，是服务于实体经济，而不是脱实向虚。汽车融资租赁最重要的使命是帮助汽车销售，这是汽车融资租赁的基本定位。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融资租赁企业需要关注自身的生存发展，但更要关注自身对所服务的整车企业的价值。

其次，融资租赁公司应该发挥租赁业务优势，做“真租赁”，在关注信用风险的同时，更要强调余值管理和资产管理，摆脱对利息收入的单方面依赖，使内值回报率和资产管理收益成为公司收益的“双引擎”。国内目前蓬勃发展的二手车市场，是汽车融资租赁公司发展的黄金机会。

再次，积极推进行业自律组织建立，加强与监管沟通，使监管更多地了解融资租赁行业在市场经济中所起到的不可或缺的作用，从而更加支持融资租赁行业的规范发展。

最后，新一代消费者对新能源车有明显的消费偏好，同时消费理念也更多地从“拥车”转变为“用车”。利用此契机，融资租赁公司大力发展“绿色租赁”，不但契合国家政策导向，也为自身业务发展开辟出一条新赛道。

总之，地球文明就要有地球特色和优势，回归本源才是真正的破局之道。是时候与地球重修旧好了，毕竟宇宙本身也有KPI。了解并满足宇宙的需求，地球文明从此进入高维世界，不是没有机会。

“程心和关一帆相信，其他的小宇宙，那些响应回归运动呼吁的小宇宙，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如果新宇宙真的诞生，其中会有许多来自旧宇宙的漂流瓶。可以相信，相当一部分漂流瓶中的记忆体里存储的信息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记录了那个文明每一个个体的全部记忆和意识，以及每个个体的全部生物学细节，以至于新宇宙中的文明可以根据这些信息复原那个文明。” 

在《三体》的最后部分，刘慈欣对新宇宙充满期待。

作者：李寻欢，周伯通好友，天下武侠是一家，受邀客串供稿。其为中国汽车金融行业发展过程的亲历者，《三体》爱好者。2018年从汽车金融转战汽车融资租赁行业，现服务于上汽通用融资租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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